网络空间的中美关系
信息革命与国家主权
自近代国际关系体系形成以来,技术进步始终对国际关系具有重大影响。从世纪后期至今,信息革命的深入发展对当代国际关系的影响是全面而深刻的[1] 。网络的发展使各国政府的联系日益密切。信息全球化,国际贸易与市场全球化的发展,使各国之间的军事,经济,环境,社会及文化上的联系更加密切了。
安全问题是国际关系中永恒的主题,而国家安全的内容规定发生变化。既然信息革命强烈的渗透性使人类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都发生了变革 ,在涉及到国家安全问题上, 信息革命也同样对传统的安全观提出了挑战。传统的安全主体主要是民族国家,但在信息化时代, 随着国际互联网络的发展,单个民族国家的安全日益带有国际安全和全球安全的色彩。技术上的挑战也具有同样的破坏性,例如一个国家对某一网站的封锁会级联成多,造成更大规模的国际网络的瘫痪,窃取知识产权会威胁国家的竞争力及其创新推动力。这些挑战跨越了国界[2] 。
传统安全观主要强调军事与政治安全。随着冷战后两极格局的瓦解,全球信息时代的来临及世界经济一体化趋势的加强,安全的内容越来越多样化,经济,文化,信息等在国家安全中的地位不断上升从文化安全看,信息革命使得文化安全成为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国际互联网的资源共享在给人类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引发了我们对文化安全尤其是落后国家文化安全的担忧[3] 。
信息霸权
国际关系顾名思义主要是围绕民族国家间的相互交往,但互联网似乎每天都在改变外交的规则[4] 。网络的发展使国家主权和政府的未来地位受到一定的影响。而信息革命对当代国际关系最本质的影响是对全球权力体系有重要的重塑作用信息革命使能够直接接触到大量信息的人急剧增多一方面是,网络使国家主权与边界“渐渐失去意义”[5] ,对现有的国家法律,国际制度以及政府几乎所有的国家政府都带来挑战[6] ,由于现代国际关系体系是以主权国家为主构成的。导致国家主权发生变化的因素在国际关系中都十分引人注目[7] 。信息社会转变成国家社会重要组成部分,此外在国际关系中的网络政治并未超越权力政治,但网络时代的权力分配,权力范畴与权力性质却发生了一定改变[8] 。传统民族国家作为主要政治忠诚对象的地位出现了弱化的迹象,国家,市场和市民社会的各种行为体在重新平衡。信息网络还对国际制度转制,改制和创制形成了巨大的压力。
信息霸权(英文称为 “Information Hegemony”)成为威胁国际社会和平与稳定的新形式。 在信息全球化,网络化的过程中,世界各国对信息技术的掌握和使用存在着巨大差距,这如同当年各国掌握工业化技术的巨大差距一样,现实地影响着各国在国际秩序中的地位[9] 。对于这种差距来说,所谓的“数字鸿沟[10]” (digital gap),是从20 世纪70 年代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教授Phillip J. Tichenor,George A. Donohue 和Clarice N. Olien 提出“知沟假说 ”演化而来的,意味着信息富有者和信息贫困者之间的鸿沟,预示了国家于国家之间的巨大差距。而与“数字鸿沟”相对的却是“数字机会”(Digital Opportunity),当然对这种机会的捕捉和利用不同国家是很不一样的,几乎可以说,发达国家和强势群体的机遇。全球化以及全球数字空间形成的背景下,很难遏止信息跨国境传递,如果一个国家控制了信息流,就像在另外一个时代控制了海洋一样,有学者把这种新型的帝国主义称做数字帝国主义,更多时候称为信息霸权[11] 。这种技术霸权的危害更是常见而严重的。 这势必影响国际社会的和平与稳定。网络政治在国际关系的权力,身份或规则中都存在形式。
中美虚拟空间的霸权竞争
在国际关系领域,美国学者Joseph Nye 1990年已预测到”信息力“(Information Power)成为21世纪大国政府权威的因素[12] 。中美作为两个超级大国,当然也不例外,竞争也由此产生。Nye认为,信息力是美国外交的所谓“力量倍增器”(Force Multiplier), 控制国际环境的重要手段之一。作为互联网的发源地,美国在技术标准,管理,经济以及文化上意图主导信息网络。这自然导致其他国家与在信息网络治理权方面进行的竞争,例如网络技术攻略之制定或者规范网络空间国际行为规则上。随着网络的蔓延和普及,信息网络对国际制度转制,改制和创制也形成了巨大的压力,而主权国家则是当前国际体系中利益争夺的主要行为者。
英国经济学家Kenneth
Neil Cukier提出的概念是谁能够在网络治理权这决定着谁的利益得到更多体现?美国一直试图掌控全球网络空间的发展,美国企图维护其太空与网络霸权,出现于治理与安全规则机制主导权。作为互联网核心的发源地,拥有包括IP地址分配等诸多服务的控制权。也就是说互联网创造以来上美国来当上管理者作用[13] 。互联网的主根服务器在美国,而设置在全球的13台根服务器(Root Server)中,美国10个(1个主根和9个辅根),欧洲2个(位于英国和瑞典)还有亚洲1个(位于日本)。这对许多发展中国家,其中中国来说是不公平的[14] 。
在国际标准方面,多年来美国通过标准规则控制产业链下游市场,然而21世纪初到至今,中国与世界关系的加深,互动的频繁,国际地位的提升,并且随着互联网这么不胫而走地发展,大国地位对中国带来责任。除此之外,从 20世纪 90年代中期开始,随着中国国防开支每年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中国的军事实力也得到显著改善。与此同时,信息化条件下威慑和实战能力显著增强。
虽然中国自主研发的无线局域网标准在国际申标的进程中很有进步了,但这不仅导致技术问题的政治化的结果,而网络事务管理的主权性构成中美关系网络冲突的根源,此外对两国经济与军事的关系产生影响[15] 。网络已经成为软实力的输出工具,塑造良好国家形象,促进国家利益,达到国家战略目标的主要手段之一。美国,日本,印度等国家推出涉及网络的国家战略,建立国家级网络空间管理机制。美国尽管在近年的国力降下来了,不过在网络空间仍然保持全球战略的主动态势。
中国崛起对美国霸权带来不可忽视的挑战。未来的战争用鼠标点击而打,网络军事化加速升温,中美网络军备竞赛显然出现了。网络安全已变得极为重要,在传统的防御性战略的基础上,美国信息基础设施免受攻击至是绝对关重要的。美国网络司令部司令Keith Alexander宣称美国40网络空间防卫队之中13队专注于对其他国家进行的网络空间先发制人打击,应用“网络威慑“(cyber deterrence)的措施。这意味着美国国防部准备加强争夺网络空间霸权的行动[16] 。这符合奥巴马政府将网络将关键基础设施升级为国家战略资产,2009年6月成立网络战司令部(Cyber
Command/Cybercom),全面提升网络攻防能力[17] 。
中美网络趋势
近几年来,中美网络趋势转为负面。2010年“谷歌事件”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发表“互联网自由”演说[18] 以来中美在网络问题出现逐渐恶化趋势。有研究者认为,中美网络问题似乎冷战格局下的俄美关系的“数字回音[19]“ ,并反映网络安全问题在中美安全关系中的的重要性。网络安全的问题在于巨大的实质性利益,也包括了敏感的国家主权问题。到目前为止,美国已经完善了“塑造全球信息环境”为主要目标的国家信息安全战略,中国的网络盗窃行为已经多次表达了关注。近年来,中国黑客和来自中国的黑客攻击成为了美国和西方国家常常挂在嘴边的话题。
美国官员和网络安全专家不断地说中国运用高级持续性威胁(Advanced Persistent Threat) 的先进目标性攻击手段。每年春天在美国旧金山举办的全世界最大规模的信息安全大会RSA大会,近年来中国黑客都成为演讲者的热门话题[20] 。2013年2月分美国网络安全公司Mandiant发表的报告[21] 宣布,近年美国遭受的网络黑客攻击多与中国军方有关的。中国外交部发布于其网站上的声明中写道,Mandiant的报告缺乏技术上的证据,因为报告中只是根据IP地址来确定黑客所在的位置,然而大部分黑客都使用被劫持了IP地址来进行黑客行为[22] 。对美国政府及军方对网络安全采取的政策而言,关键是到何时能保持容忍间谍活动,对中国政府网络形象管理来说,关键是如何保持知识产权[23] 。
客观现实来说,黑客的活动是很难被彻底消除的,对于中美两国来说,关键的问题在于如何在面临黑客袭击时做出准确评估,并选择与之相应的处理方式:问题在于政治发展不如网络变迁的速度。网络攻击之前黑客的准备利用几个月的时间,但攻击本身限于几秒钟,加上政府需要考慮諸多因素,避免使用错误的假定而进行措施。根据美国学者,中国定网络空间发展战略与政策的主要目的是攫取网络的霸,与此相反中国学者强调,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信息化未得到高度发展[24] 。
据Kenneth
Lieberthal美国著名中国问题专家,问题是,中国网络的操控相对较不透明,美国官员想与中国的相应人员联系以协调或合作时,不知道具体哪个机构或者个人是合适的接洽人,有时他们觉得连中国人自己都不清楚。其实Lieberthal也承认,美国自己的国家网络安全也是相同。有一系列美国机关和部门认为自己是管理网络安全问题的,而他们的能力和管辖权却不相同。各个国家对网络安全的治理并没有很好的协调。这让国家间的合作毫不容易[25] 。
因此网络世界中国家和非国家行为者之间的界限常常是挪移不定,模糊不清的。国家行为者也难以对前线的开发新网络技术的编程员进行有效管理这个问题,则更加剧了国家行为者和非国家行为者之间的游移和不确定性[26] 。这样,美中对对方在网络领域行为的不信任在增加,而这种不信任很容易波及对彼此的长期意图的广面评估。
合作的模式
两国之间的网络安全问题似乎一系传统冲突,例如自由贸易与人权保,海峡两岸关系,亚太地区争端同样重要。更重要的是,网络安全问题对美中关系产生潜在危害的大环境是全球力量均衡转移的程度和速度确实存在的不确定性。在这个大问题上的分歧使双方对美中关系的焦虑升温,不知道关于这个问题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中美两国能不能合作。中美之间建立更深的互相理解和信任将会是一个困难的过程,需要共同建构讨论的方式,目标,双方接受的方式,方法的话题。
在任何安全议题上,自我防卫都有一定的优势,防卫可以降低攻击的有效性,也可能制造某威慑作用。网络安全领域的挑战在于试图穿透对方电脑网路的行为,这使各国政府都保卫自己运用网络开展间谍活动,而且在必要时支持军事行动的能力。中美两国政治体系对于网络空间的信息自由观点很不相同,还需要考虑到两国政府对于网络活动的决策权分散在多个官僚机构。国际政治中权力的改变而信息网络对国际制度转制,美中关系更能深刻影响未来的国际政治;没有其他两个国家能在重大的全球问题上扮演如此主导性的角色[27]。
虽然美国和中国在很多网络安全议题上看法不一致,但两国显然有共同的利益去分辨。2013年夏,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美国,美国总统奥巴马设置的双方会谈的第一话题就是网络攻击问题,凤凰卫视6月8日《周末正午播报》节目播出“习近平邀奥巴马访华,中美将建网络安全小组“。建立互相理解与合作的方式之一是一起详细讨论把现有的可能有用的合作模式运用于网络安全问题有哪些优缺点。另一方面一旦把网络安全和军备控制甚至是贸易谈判相提并论马上就使讨论落入了竞争性的框架。
[2] Thomas
Rid: Think Again: Cyberwar. 载于《Foreign Policy》2012年2月27日http://www.foreignpolicy.com/articles/2012/02/27/cyberwar
[4] Nicholas Westcott:Digital
Diplomacy: The Impact of the Internet o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Oxford
Internet Institute, Research Report》 2008年7月16日,第4页
[8] Kenneth
Neil Cukier :The WSIS Wars: An Analysis of the Politicization of the
Internet。载于The
World Summit on the Information Society: Moving from the Past into the Future, Daniel
Stauffacher 和 Wolfgang Kleinwächter(主编): United Nations ICT Task
Force. New York. 2005年9月 http://www.cukier.com/writings/cukier-WSISWARS-30may05.html
[10] G.A.
Donohue, P.J. Tichenor and C.N. Olien:Mass Media and the Knowledge Gap: A
Hypothesis Reconsidered。Communication Research,1975年,第2期第3卷。第3-6页
[12] Joseph S. Nye:The
Changing Nature of World Power。《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1990年,第105卷,第2期。第182页
[13] Kenneth Neil Cukier:Who
Will Control the Internet? 载于《Foreign Affairs》2005年,9月/10月 第 84期,第6卷。第10页
[14] Will Goodman:Cyber
Deterrence:Tougher in Theory Than in Practice? Strategic
Studies Quarterly,2010年,秋天期,第5页
[15] James
A. Lewis:Cyber
War and Competition in the China-U.S. Relationship。China
Institutes of Contemporary International Relations2010年,5月。13日 (讲座)http://csis.org/files/publication/100510_CICIR%20Speech.pdf
[16] Nile Bowie China hacking vs. Pentagon
whacking: An arms race in cyber-space? rt.com 2013年6月4日。http://rt.com/op-edge/china-pentagon-hacking-cyber-211/
[17] Igor
Panarin:Beyond
Star Wars, America Seeks Hegemony in Cyberwarfare。Global
Research 2012年1月11日
[18] „Remarks
on Internet Freedom“ http://www.state.gov/secretary/rm/2010/01/135519.htm
[19] Kenneth
Lieberthal, Peter W. Singer:Cybersecurity and U.S.-China
Relations。21st
Century Defense Initiative. Brookings,2012年,第4页
[20] Robert
Lai,Syed
Rahman:Anylytic
of China Cyberattack. 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ultimedia & Its
Applications (IJMA)。第4期,第3卷,2012年6月。第38-42页
[23] James
A. Lewis:Cyber
War and Competition in the China-U.S. Relationship。China
Institutes of Contemporary International Relations2010年,5月。13日 (讲座)http://csis.org/files/publication/100510_CICIR%20Speech.pdf
[24] Lu
Jinghua:China’s Cyber
Threat: Real or Imaginary? 载于《ChinaUS Focus》2013年6月7日http://www.chinausfocus.com/peace-security/chinas-cyber-threat-real-or-imaginary/
[25] Kenneth Lieberthal, Peter
W. Singer:Cybersecurity
and U.S.-China Relations。21st Century Defense Initiative. Brookings,2012年,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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